越来越多中小学教师岗位和编制脱钩｜教育观察

【财新网】教资考年年热，但教师“铁饭碗”更难争取了——近年来，一、二线城市公办中小学新招岗位正越来越多地和编制“脱钩”。2023年，厦门市市属学校及各区发布校园招聘优秀毕业生公告，本轮共计招募1409名教师，均为非编岗位。

“我是面试通过之后，才知道厦门原来取消编制。我觉得去了肯定要后悔的。”得知这一消息后，应聘者徐清（化名）难掩失望，最终决定放弃前往厦门参加后续笔试，考虑其他学校职位。

上述于今年1月中旬发布的公告显示，2023年，厦门预计通过校招招聘幼儿园教师74人，实行“备案员额管理”；中小学（含特殊教育学校、中等职业学校）教师1335人，实行“参照事业单位聘用制人员管理”。

备案制教师编制“在岗不在人”，人走则编制无；而参聘制教师通常三年一签，待有编后通过公开招考转编。二者待遇和在编人员相同。据厦门市教育局教师校招报名系统说明，参聘制教师工资福利、社会保险和住房公积金等方面均参照事业单位在编人员管理，按同等标准执行，并享受机关事业单位基本养老保险和公务员医疗补助待遇。

这是厦门首次大范围取消教师招聘编制，厦门市教育局人事处在官网回复“厦门校招教师编制”市民咨询时称，在政策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今后厦门中小学招聘的教师实行参照事业单位聘用人员管理。

“无编”的消息打消了徐清赴厦的念头。徐清今年大四，就读于湖南某师范大学，校招时负责招聘的老师向徐清介绍，工作满两年以后税前年薪可达二十多万。得知“编外”后，徐清在社交平台咨询网友，了解到厦门岛内房价已高达每平米4万—6万，且教师大多无分配宿舍、工作压力大，她自觉“幸福感会大大降低”。

更有声音担忧，若未来人口减少、中小学教师需求量降低，编外教师会不会成为第一批被裁撤的人？“不稳定”的忧虑下，不少应聘者和徐清一样选择放弃笔试或放弃签约。

“无编”风波后，2023年2月底，厦门市教育局发布第二轮校招，招聘计划共953人，其中幼儿园72人、中小学（含中职）881人。据财新了解，厦门市每年开启两轮校招，且第二轮招聘包含第一轮招聘的剩余名额。超900人的招聘计划，更引舆论猜测首轮招聘仍有较多空缺。

此外，厦门第二轮教师校招还适度下调了招聘门槛，招聘对象新增2023届福建省内本科高校的优秀师范毕业生、省内高校中通过二级认证师范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为何取消教师招聘编制？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陈先哲分析，厦门大量招非编教师，很可能与人口负增长的大环境相关。目前，小学正迎来2016年二胎潮下的入学高峰，但随着出生人口逐年负增长，高峰后入学人口可能大量减少。“厦门可能是为了应对未来人口负增长与教师群体的结构性矛盾提早做预案。新招教师不和编制绑定，相对来说在人事关系上更好处理。”

数据上看，厦门近三年内仍有较强劲的公办学位和教师需求。据厦门市教育局信息，2021年9月至2022年9月，厦门小学、中学在校人数分别增长18525人和13693人，达到40.37万和22.21万。另据厦门市教育局局长陈珍公开发言，厦门2018年有20.8万随迁子女适龄儿童在厦接受义务教育，已超过本市户籍适龄儿童的就学人数，且每年以1.3万左右的人数增长。

广招编外教师并非个例。学生多、编制少、老师缺，使不少一线城市公办中小学通过招聘非编教师补充师资力量。以广州为例，2021年暑假，广州黄埔区招聘编外教师1000余人，海珠区、南沙区分别招聘200余名编外教师。不少首次招生开学的新学校，更是编外教师需求“大户”，据《羊城晚报》引述当地一校长访谈，广州部分区的非编教师比例已达四分之一。

城市化、少子化趋势下，教师编制结构性问题正愈发突出。在以编外教师应对缺编问题的同时，不少地区正尝试引入“教师退出机制”。2022年11月，宁波市教育局发布《宁波市中小学（幼儿园）教师退出机制实施办法（征求意见稿）》，提出待岗、转岗、离岗退养、解聘等教师退出渠道。贵州贵阳近日亦提出攻坚方案，对在综合考核中排名末位的教师，实行“首次取消目标绩效、再次调离转岗、三次落聘退出”机制。

在陈先哲看来，随着入学人数减少，学校对老师数量的需求会下降，未来，各地在教师编制上的改革与调整可能会越来越多。“这算是未雨绸缪的方案，厦门只是做得更早而引发关注。”

徐清告诉财新，身边的大部分同学仍然倾向报考带编教师岗位。她则正在考虑，要不要到薪酬更高的私立学校工作几年，有一定经济基础后再脱产全力考编。

“铁饭碗”越来越难争取，教师资格报考热仍连年高涨。2022年，教师资格证报名人数高达1144.2万人，较十年前的17.2万人翻了66倍。另据麦可思研究院《2022年中国本科生就业报告》，“中小学教育”是本科生就业量较大的职业类，2021届本科毕业生中，毕业半年后从事该岗位的人数达到总人数的8.9%，并且主要在公办中小学任教。每20名2021届本科毕业生中，就有一名进入公办中小学成为新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