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访谈】放弃大学毕业证，寻找另一条路

【毕业生访谈】放弃大学毕业证，寻找另一条路

山东王同学，2022年毕业，软件工程师

我大学时就读于一所医学院的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并不是我最初的兴趣所在，这个选择主要是接受我哥哥和高中老师的建议，加之觉得随大流也不错，于是就选择了这个专业。我爸不知道学了计算机毕业后能做什么。他是木匠，觉得我应该学一门技术，而我妈想让我通过读书以后做的事情会比较轻松一些。他们做室内装修，瓦匠、木匠平均年龄比较高，一般都四五十岁以上，年轻的少。因为人工成本越来越高，这个行业以后可能会更缺人，我都想以后去学一下木匠、瓦匠一类的技术活。有些大人觉得年轻人能用手机挣到钱，就不用做这类体力活。不过，我从来没认真下过决心要学木匠、瓦匠。

安徽的教育不完善，高中时我不知道专业是什么概念。现在有大学在革新，大一不分专业，学了一段时间基本课程，再选专业，这样也好。前段时间按张雪峰的说法(高考志愿)，看起来专业更像是没什么可选的。（特指我的高中）高中生就知道学习能考大学就行，也不知道大学是怎么回事。个人发展的爱好，也不一定能和学校专业吻合。我觉得如果高中的时候能出来打工也挺好的，寒暑假不去上培训班，做一点工作就能认识人，和有经验的人聊，总是要跟人在一起了解社会，多接触社会。

在大学的头几年，我对计算机专业的学习兴趣一点没有，有些迷茫。大一到大三，我几乎不怎么去上课。我觉得自己没有找到学习的动力和意义。所以我没有完成毕业设计，因此没有获得毕业证和学位证。我希望把路拓宽，让选择可以多一些。我也不是要反抗应试教育，而是想看看能否选择另一条路。

想起来自己关注了一个广州的机构，实务学堂，社交媒体上转发看到的。他们不是走一般学历教育，而是职业素质培养这条路。很多农村孩子没考上高中，只到职专分数线，很多人在里面待着不适应、在里面也不开心。这种情况下，这个学堂能让青少年成长起来、心理身体健康，就够了很了不起了。我在想四五年后，自己有没有资格去那里做老师呢。

大四上我在网络上遇到了一位大学老师，这位老师征求没有编程经验的人通过阅读和练习，来帮助他完善一本面向零基础的计算机科学书籍。我正好符合他的需求，于是我申请参加这个实验课程。这段学习时光非常快乐，我渐渐发现自己对计算机领域产生了兴趣。

我的职业探索：程序员、幼儿编程教师、按摩技师

大四，我参加了一家专科学校提供的互联网培训课程，这个课程与企业直接合作，因此不需要支付学费，只需承担住宿费用，其他费用由入职的企业和地方政府负担。培训学校为我们推荐了实习机会，我顺利入职了一家公司。我所在的部门的工作并不需要加班，采用了每周五天八小时的工作制。但是仅仅过了2到3个月，我就决定辞职了，后来我听说其他同期入职的同学继续留在那家公司工作。

辞职的原因主要是工作环境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与上司产生了冲突，甚至不得不与他发生当面争执，我还记得当时其他实习生都背地里夸赞我很勇敢。其次，我后来发现这份工作几乎没有用到我的编程技能。它更像是一份偏向文档和文件处理的工作，而我更渴望学习新的技能和知识。我担心如果继续从事这种工作，可能会限制我的未来发展机会。

在寻找实习机会方面，计算机专业使我相对容易找到机会。然而，找到一份我真正喜欢做的工作却比较难。薪水当然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但工作本身也需要给人以挑战和满足感。对于我而言，如果工作感觉有点像初中生可以胜任的水平，并不是太有挑战性。渐渐地，我的兴趣和动力逐渐被其他事情所替代，而不再集中在工作上。

4月到6月，我找到了第二家公司去实习。这家新公司是一家创业公司，工作氛围相当不错。我记得当时的实习薪资是每月3500元，而转正后会涨到5000元，他们还提供住宿。然而，由于我需要回校以及其他事情，时间上存在冲突，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这家公司。

后来，我有个朋友一直想去烟台，听说那里很不错。虽然一开始我没有考虑过，但他的评价让我感兴趣，于是我决定亲自去看看。我投了简历，当时正好是毕业季，竞争非常激烈。最终，我找到了一个愿意录用我的职位，于是我毅然前往。回想起来，那个决定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实际上，当我到达烟台后，我发现自己被引导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地方——我被招聘为一名幼儿编程老师，这是一家培训机构。这两个月是我自从高中以来最辛苦的两个月，比高考前还要辛苦。工作时间长、工资很低，而且工作强度也很大。

我并不认同这家机构的教育方法。我觉得他们的方式有些不诚实。他们的方式就像是在欺骗人一样，而且这种欺骗似乎不仅限于机构本身，整个体系都在欺骗。我感觉整个体系就像一个骗子集团，非常糟糕。最上面会设置了一些编程比赛等活动，下面让家长相信孩子必须参加才能有出息。这种方式只会给家长带来焦虑，实际上是一个不断套取金钱的产业链。

此外，那里的薪资真的太低了。每节课一个学生一个小时只有对应五块钱的提成，对我来说回报太低了。那个机构里挣钱最多的老师，一个月也只能拿五千多，而且他已经是全负荷工作模式了，就只有这么多收入。我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有个老师身体不好，我帮他代一部分的课。上完课后，我都感觉自己要累死了。每节课要带多少个孩子？一个班有八个，有时候多达八个或九个。按人头算，每人5块钱，每小时也只能挣四十块钱。而且，你还需要花时间帮助他们复习，教他们怎么表达所学内容，让家长觉得他们的孩子确实在这里学到了东西。我认为我的辛苦付出主要是情绪输出。非常累人，让人感到痛苦。老师确实不容易。

后来觉得有趣的是，我开始单独辅导一些学生。这样我就可以自己选择教材，不再受限于机构提供的内容。这对我来说更有趣，还记得我找了国外一些研究生的编程练习给一个小学生做。夏季的尾声，我离开了那个机构，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那儿，我把生活费花光了，大概去年冬至的时候，我无奈去一家按摩店学习按摩。这家按摩店提供住宿和伙食，至少可以活下去了。而且，学习按摩没什么门槛，只要你愿意学就可以过去。

我记得我做了大概两个多月，培训很快，只花了七天时间就上岗了。起初有一个师傅带我，教了我一些东西，然后他离职了。在接下来的两三周里，不同的人都来教我，但每个人教的方法都不一样，感觉有些混乱，但有一种被很多武林高人传授的兴奋。有时我会感到困惑，因为有些教法和技巧互相冲突。因为急躁，练习揉背的时候还磨破了手。

直到有一位老技师提醒我不能急功近利，一番话让我有所醒悟。后来，他们觉得我变懒了，不再那么努力学习新技巧。但实际上，我只是想把某个技巧（柔背）学好，而陷入了某种执着。一开始，我的手很僵硬，手指也不够灵活，尤其在揉背方面表现得不够好。我开始慢慢改进我的技巧。当我离开那个地方时，我只熟练了几个按摩技巧，主要是足底按摩、背部按摩和一些简单的spa技巧，还有头部按摩。相比于女技师，男技师并不受欢迎。而且专门按摩并不赚钱，主要还是学习各种营销手段。

我记得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是550块钱，非常清楚。工作了十几天，每天只有一个客人，因为当时受到疫情的影响。每次服务一个客人，我只能拿到40多块钱的提成，所以一天只能挣40多块，一个月的收入并不多。而且那个月，我月中才开始上岗，所以收入更少。后来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但也没有多少。去年年底，市场逐渐恢复，我去了烟台某店支援。结束后又回到之前的店，但始终生意不好。

没有加班费，除非自己争取

年底之后，我来到了烟台，开始寻找新工作，找了一个月，最终找到了现在的工作，一直工作到现在。尴尬的是，在面试互联网相关企业时，我发现我确实没有工作经验，也不想包装自己，于是不要求高薪，只要能找到互联网相关的工作就行。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也没找到。目前这份工作的主管可能一方面觉得我之前有一些相关经验，另一方面他们正好也需要人，于是决定试用一下我。结果，我顺利地继续工作下去了，这份工作并不难，是一个软件工程师的职位。

公司是一个家族企业，员工不多，许多员工与老板都有亲戚关系。不过，老板的信誉有些问题。特别是在工艺机械圈，类似于焊工、机械加工的领域，有很多员工都不愿意来这家公司工作，即使工资再高也不会来，因为这家公司以前拖欠工资，而且老板没有兑现一些承诺。所以，他们把这家拉黑了。

然而，我比较信任我的主管，他是大学老师，没有蘸上老板的坏习气。在主管的下面干活，工作环境并没有觉得很糟糕，只是公司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一切都似乎取决于老板的心情。加班不会有额外的加班费，除非你自己去争取，否则默认你没有。另外，周六也要上班，尽管我们并没有那么多工作。

企业规模不到20人，科技型公司，做自动化产线。公司能活下去主要靠政府，这个产线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达到市场标准水准。民营企业买不起这种自动产线，背后都是政府买单(实际上是国企下面的分公司)。本来，你的自动化产线，产量得达到10000，但实际上产线只能生产1000，剩下的9000，就雇人来完成。等于是花钱赚吆喝。还是抱当地政府大腿。可能因为属于传统行业，做软件在里面比较轻松，不像互联网公司那么累。关键我也没有在互联网企业做过，不知道到底什么样子。至于工资拖欠的问题，我来之前，公司亏损严重，两年只发了四次工资。

就业需要更多的自发性

在就业率方面，学校通常会非常关注学生的就业状况，不论你是否考研。他们迫切希望学生能够尽早提供实习或工作单位的信息，以完成上面的目标。因此，很多学生会选择随便填写一家公司的名字，以应对学校的要求。班会上辅导员会教我们如何撰写简历，并介绍社会招聘的一些情况。但现在回想起来，我感觉这些信息似乎没有太大帮助。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些建议和信息对每个人都太过通用，不够具体。所以我更多地依赖自己的摸索，或向学长学姐请教，这些反而更有帮助。实际上，成功的就业过程可能需要更多的自发性，而不是别人的推荐。

关于我的选择，我妈对我很支持，她也被我洗脑了吧，觉得没有毕业证也没有关系了(笑)。因为去年我经常换工作，换地方住就要房租，房租就是我妈担的。那时我很任性，今年稳定下来了就还她钱吧。我父母对我也没什么期待。我妈开始听老师说我没有毕业证吓死了，后来可能看到我找工作也没什么太大影响，我跟她说我已经学到了最重要的东西，跟她讨论了一下教育的问题。后来她也就觉得就这样吧，偶尔会催一下我去学校把毕业证完成。后来我摆烂，她也躺平了。

我身边去工作的都是学习不太好的

青年失业率普遍比较高，我感觉应该是政府的原因。很多公司倒闭都是疫情政策，那种政策很难活下去，不倒闭。很多材料要运进来加工卖出去，物流一停就不行了。如果公司储备的不够，很多公司是耗死的。有些损失能承受起，有些承受不起，也就开不下去了。我认识很多前辈接不到活了，不知道为什么。经济变得非常差，我觉得应该就是政府的问题责任。

我感觉很多毕业生不会想找工作，因为工作环境并不好，一般倾向于选择考研考公。这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我身边去工作的都是学习不太好的，像我这种的。